上回书说到，皇马和拜仁互相对着弱点展开了暴击。金玟哉上抢的身后就是巴西人驰骋的青青草原，巴斯克斯体验了由萨内、穆夏拉和阿方索组成的边锋三连。

而这一回，德利赫特和卡瓦哈尔的归来填上了双方防线的坑，图赫尔还在首发做了两处很有意思的调整。

A：前卫线用格纳布里换掉了穆勒。大概是因为凯恩回撤做桩吸伤害、开火权都给边锋的踢法，二娃的边中串联派不上大用场，战术上也没前插去压制纳乔的打算。

B：后腰用帕夫洛维奇换掉了格雷茨卡。估计是觉得磁卡空有对抗，但总被皇马用传球绕开，这场又缺了本赛季组织半核格雷罗，中场两个人干脆就直接明确分工一前一后。

总体来说，这些还是以我为主、而不是想办法限制对手的调整。不过巧了……安切洛蒂也是这么想的。

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，后场组织的时候先让克罗斯拉到三中卫里的左中卫，门迪往前接应。过半场再靠着贝林厄姆、罗德里戈和维尼修斯同时靠近左侧，然后转移找弱侧大空位的巴尔韦德或者卡瓦哈尔。

但真正的区别是，当拜仁后场控球时，皇马中前场已经压上去的六个人不会再果断回收，而是直接展开高位逼抢。这或许是出于带着平局回到伯纳乌的自信，比赛场面也很快证明了：这支球队真能放下身段被其他豪门压着打，也能挺直腰杆把任何对手压回去。

于是，开场的基调与首回合完全相反。

皇马的控球率一路直奔60%+而去，射门和威胁进攻明显占优，各种大范围转移之后两条边路惊心动魄的横传和传中。包括那次摄像机还在追着滚回后场的球，卡瓦哈尔直接扔出第二个，维尼修斯低射中柱，罗德里戈补射被扑。

拜仁则换成了那个防守反击的角色。有威胁的进攻同样来自两翼，但和皇马的风格截然不同，设计路线以连续一脚出球、直塞边卫身后为主。

帕夫洛维奇→基米希→穆夏拉→格纳布里，带来了他们这场比赛的第一次得分机会，但最后的横传没能找到凯恩。

10来分钟的时间，双方就这么打出了一个特殊的开放性局面。

特殊的原因在于整体节奏一点儿都不算快，毕竟没有谁需要搏命，找不到发展空间都会停下来缓缓。但也没有谁过分保守，拜仁锋线始终保持三个人压着皇马后防，皇马的巴西双星也在拜仁两条线之间游走，等的都是看准时机插身后那一下。

这种画风也一直延续到了半场结束。看起来射正不过是2-1，但每一次射门或者可能形成射门的那一下，防守方球迷的紧张感都会瞬间拉满。

至于进球迟迟没有出现，皇马这边的原因有两个。一是贝林厄姆可能还是带伤出战（传说打了封闭），这场很少顶到中锋位置去肉搏，防守直接撤到左前卫，转换里经常陪着克罗斯送直塞。这就导致中路抢点基本都轮到罗德里戈和巴尔韦德，前者处理球的想法多到犹犹豫豫，后者少到只想一脚抡。

二是，对面门前站着个诺伊尔。

拜仁这边的话，尽管中后场出球面对皇马的高位防守不慌不乱，既没有盲目开大脚，也没有短传被抢断。但一路从后往前顺利发展，却总会折在最后那下。

不是直塞边锋的力量角度差了毫厘，就是边锋接停球的那一下慢了半拍，好不容易对上了点……敬请欣赏，萨内老师给您表演个芭蕾。

等到27分钟，格纳布里又双叒受伤被阿方索-戴维斯换下，拜仁球迷的心更加沉了下去：本就指望两个边锋偷身后，现在一把神经刀再加一纸投名状，究竟哪个更可怕？

而最可怕的一段时间，来自下半场的开局。

那段时间，大概是拜仁前场配合最混乱的阶段。我们看到了一系列诸如此类的画面：凯恩在反击里回到中线拿球，宁愿相信自己那一点速度往边上带也不传；萨内是传了，但一脚直塞精准找到的人是卢宁；穆夏拉也传了，但进攻推到接近弧顶一脚回传，那就等于推倒重来。

反过来，皇马的边锋在干什么呢？一句话，维尼修斯开始接管比赛。

比如这样。

还有这样。

短短10分钟不到，维尼修斯就把基米希突成了筛子。萨内的协防只是走了下过场，等到德利赫特直接临时换位才有所好转。虽然但是，这样中路抢点就更容易漏了。

总之，场上的时运风水都好像开始导向一个板上钉钉的结果：皇马要进球了。然后进球真的来了，不过是传说中的“贷款皇马球员”。

还得是凯恩，又一次回到中场接球送出大挑传。戴维斯与吕迪格1V1，一步爆发闪开角度，一记曾经很不擅长的右脚兜射直入死角。

慕尼黑道歉的人群，从塞本纳大街排到了安联。

我一直觉得，足球比赛最美妙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。在这个进球之前，所有人都觉得皇马赢面更大。但比分变成0-1之后，一切运势却又顷刻间倒向了拜仁。

安切洛蒂标志性的开始“亡羊补牢”，毕竟这个丢球多少和克罗斯等老将体力槽已空有点关系。于是莫德里奇和卡马文加先换进中场，填充了体能和向前输送。再让何塞卢和迪亚斯同时顶上锋线改打433，这是皇马球迷无比熟悉的搏命招。

图赫尔做出的调整，则是用金玟哉换下萨内去打左中卫，同时戴维斯回撤到左后卫，把马兹拉维换去右路帮助基米希。这么一通操作自然是为了限制维尼修斯，也让人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套“六后卫四中卫”神阵。

好消息是，最初的死守效果不错。巴尔韦德在角球里的折射破门，因为纳乔之前的推人犯规被VAR取消。拜仁反而打出更多的反击，凯恩错过一次杀死比赛的机会，金玟哉的救赎也被横梁拒绝。

坏消息是，图赫尔把这条路走向了更深的极端。85分钟，穆勒和舒波莫廷换下了穆夏拉和凯恩。3分钟之后，神勇了一整场的诺伊尔出现了自己十年也难得一遇的黄油手，何塞卢扳平比分。

又过了3分钟，纳乔斜传、吕迪格横敲，何塞卢无人防守轻松破门。经过VAR确认进球有效，伯纳乌再一次上演了不可思议的逆转。

假如没有诺伊尔的那个失误，或许图赫尔真能赢下赌局。但马后炮的角度来看，撤掉原有的攻击手，既没有换上强对抗和跑动覆盖的格雷茨卡，也没有选择年轻有速度的特尔。最后的反击手段只剩下戴维斯和马兹拉维的边卫版“两翼齐飞”……可能真的没有考虑过加时赛。

当然，也并没有加时赛。补时最后，德利赫特转身低射破门，但由于裁判没有延迟吹哨、皇马球员已经放弃了防守，不管到底是不是越位，也不可能再让VAR介入了。

就这样，拜仁迎来了12年来首个四大皆空的赛季，皇马闯入了欧冠改制后已经八连胜的第9次决赛。无冕之王vs欧冠之王，根本说不清到底谁才是因果律控制器。

而在欧冠之王的经典篇章里，浓墨重彩地加上了属于何塞卢的一笔。

十二年前，他离开卡斯蒂亚转会霍村，在社交媒体上问德国怎么看皇马的比赛。两年前，他以一个球迷的身份前往巴黎，见证了银河战舰拿下第14冠。而今天，他不止亲身参与，更是成为了创造神奇的男主角。

这是一份独属于皇家马德里的神奇。

欧冠赛场，一球落后，伤停补时……99%的人都会茫然面对黑暗，他们却把1%当做命运馈赠的光芒。奋斗，奔跑，拼抢，冲击，三分钟的时间足以灿烂辉煌。

一个月之后的温布利，让我们看看这一次会是怎样的结局。